莹观天下|叙利亚“变天”背后的两个“80后”

齐鲁晚报·齐鲁壹点记者 王晓莹

叙利亚一朝“变天”后，两位“80后”走到叙利亚政治舞台的中心——反对派武装“解放叙利亚”联盟（又译“沙姆解放组织”）的首领阿布·穆罕默德·朱拉尼，以及获得授权组建叙利亚过渡政府的穆罕默德·巴希尔。

朱拉尼（左）与巴希尔

深受“9·11”事件影响

在巴沙尔政权快速垮台的过程中，“解放叙利亚”联盟被认为是击败叙政府军的主力。“解放叙利亚”联盟的前身是“支持阵线”（又译“努斯拉阵线”），形成于叙利亚内战爆发之初，曾是“基地”组织的叙利亚分支，被国际社会认定为恐怖组织。

2016年7月，朱拉尼宣布“支持阵线”更名为“征服阵线”，并称该组织“不隶属于任何外部实体”，这被外界解读为与“基地”组织切割。次年1月，他宣布解散“征服阵线”并建立更为广泛的武装联盟，也就是现在的“解放叙利亚”联盟。不过，至今美国政府仍悬赏1000万美元捉拿朱拉尼。

与组织的更新重建相似，朱拉尼也经历了一个身份转换的过程。朱拉尼本名艾哈迈德·沙拉，“朱拉尼”在阿拉伯语中意为“戈兰人”，代表着他的家乡——被以色列占领的戈兰高地。他的父亲侯赛因·沙拉来自戈兰高地的一个农民家庭，年轻时是泛阿拉伯民族主义活动人士。1961年9月，叙利亚脱离与埃及共同组成的阿拉伯联合共和国后，侯赛因曾被叙利亚政府关押，后来远离政治，在沙特一家石油企业当过管理人员。朱拉尼1982年出生于沙特首都利雅得，由于父亲在1989年作为高级管理人才应邀回到叙利亚，他随全家返回叙利亚首都大马士革，他的父亲一度还担任过叙总理的石油经济顾问。

2001年“9·11”事件对朱拉尼产生了深刻影响。他当时崇拜恐袭事件的发动者，对圣战产生了兴趣，开始参加在大马士革郊区秘密举行的圣战布道活动，就连穿着和说话方式都刻意效仿过“基地”组织头目本·拉登。

戴着头巾、身穿迷彩服的朱拉尼

为抵抗美国2003年入侵伊拉克，朱拉尼前往伊拉克首都巴格达，加入圣战组织并得到晋升。后来他被美军逮捕，被关进美军在伊拉克设立的“布卡营”监狱，在那里结识了多位“基地”组织头目。那段时间，以巴格达迪为首的“伊斯兰国”也在伊拉克兴起。

2011年叙利亚内战爆发，出狱后的朱拉尼拿着来自“基地”组织的大量资金，返回叙利亚组建“支持阵线”。2013年，叙利亚内战愈演愈烈，朱拉尼拒绝了巴格达迪希望合并“支持阵线”、组成伊拉克和叙利亚“伊斯兰国”的要求，而是宣示效忠“基地”组织。

有报道称，2014年是朱拉尼激进主义达到顶峰的时候。那一年，他用面罩遮脸接受了第一次采访，表示拒绝参加有关叙利亚问题的日内瓦政治谈判，还称自己的目标是将叙利亚置于宗教统治之下。

不断改善自身形象

2015年，朱拉尼对西方国家的态度出现改变。那一年5月，他宣称自己与“伊斯兰国”不同，无意对西方发动袭击。他还宣称，如果巴沙尔政权被推翻，不会对阿萨德家族所属的阿拉维派实施报复。

美联社报道称，2016年是朱拉尼第一次在视频中公开露面，身着军装，戴着头巾。2017年“解放叙利亚”联盟成立，声称掌管了已脱离叙政府控制的叙西北部伊德利卜省的大片地区。“解放叙利亚”联盟还在当地成立了“叙利亚救国政府”。

自2019年起，“解放叙利亚”联盟对伊德利卜省绝大多数区域实施控制，“叙利亚救国政府”则负责控制区内的民政管理事务。朱拉尼宣称，“解放叙利亚”联盟希望用一个“受伊斯兰教义启发的政府”取代巴沙尔政府，以淡化宗教色彩，获得更多国际支持。他开始积极与公众接触，探望流离失所者，监督地震救援等工作，还将“解放叙利亚”联盟打造成一支纪律严明的战斗部队。

朱拉尼

2021年，美国公共电视网记者受邀赴伊德利卜拍摄关于朱拉尼的纪录片，影片中的他身穿运动夹克，打了发胶的短发向后梳起，表现得温文尔雅、文质彬彬，与民众亲切互动。外界解读认为，这是朱拉尼为改善自身形象所做的公关努力。他还称“解放叙利亚”联盟没有对西方构成威胁，受到制裁是不公正的。朱拉尼当时表示，他的作战目标是巴沙尔政权，而不是美国和欧洲。

多年来，朱拉尼已经不再戴头巾，更多选择军人装束。叙利亚问题专家托马斯·皮埃雷说，朱拉尼是“一个务实的激进分子”。叙反对派武装进入阿勒颇后，朱拉尼身着军装站在白色汽车的脚踏板上，在驶过人群时一路挥手致意。近期发起攻势期间，他开始使用真名艾哈迈德·沙拉签署声明。

叙反对派武装攻占阿勒颇和哈马后，朱拉尼接受了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（CNN）的专访。这次他没有穿迷彩服或长袍，而是穿着衬衫西装，这被认为是从着装上展现世俗化的转变。朱拉尼在采访中表现得大方、自信、西式，视频在“优兔”平台上获得大量收看和评论。他在专访中承诺将尊重所有宗教和民族团体，确保他们在其统治下安全地生活，还提出了执政愿景，称叙利亚将转变为“一个有治理、有机构的国家”。朱拉尼还提到，随着年龄渐长，他经历了一些转变。

受权组建过渡政府

亲叙反对派媒体9日报道称，叙反对派授权“叙利亚救国政府”的巴希尔组建叙利亚过渡政府。巴希尔生于1983年，“叙利亚救国政府”网站发布的简历显示，他出生在叙西北部伊德利卜省的扎维耶山地区，2007年毕业于阿勒颇大学电气和电子工程学院通信专业，毕业后任教。2010年他完成叙利亚教育部组织的高级英语课程，2011年成为叙利亚天然气公司某实验室精密仪器部门负责人。

叙利亚内战爆发后，巴希尔参加了反政府示威游行。2012年，他放弃在叙政府的工作，正式加入反对派，在反对派控制区从事军事、民政、教育等领域的工作。2017年“叙利亚救国政府”成立后，巴希尔先后在“慈善与宣教部”“发展和人道主义事务部”工作，2022年至2023年担任“发展和人道主义事务部”部长。今年1月，巴希尔被选举为“叙利亚救国政府”总理。他在竞选纲领中将电子政务和政府服务自动化作为优先事项，有报道称其担任反对派控制区总理期间降低了房产费，放松规划法规，并开始磋商伊德利卜市区的扩展计划。

巴希尔

12月4日，巴希尔前往阿勒颇，监督政府办公室开放，还称赞那些重返岗位的原叙政府工作人员。

目前，巴希尔会组建一个什么样的过渡政府尚不可知，但叙利亚境内政治势力和武装派别混杂，最主要的三大势力中，除了“解放叙利亚”联盟，还包括土耳其支持的“叙利亚国民军”和控制叙东北部地区的叙库尔德武装。巴沙尔政权倒台后，这些宗教背景、外部支持势力、利益诉求都相距甚远的势力会如何相处，还是一个未知数。可以肯定是，朱拉尼与巴希尔代表的“解放叙利亚”联盟会占据一席之地，并掌握相当的话语权。